【原创】疯子
(本文背景架空,内容虚构,无不良引导倾向,无人物原型对应)
00
有的事情,无论回忆多少次,都细思极恐。
01
我们学校死人了。
你听说了吗?女寝的,414的,就那阳台上跳下去了。血肉模糊,那叫一个惨,封锁线拉的真长。
谁说她是跳下去的?万一有人把她推下去呢?
都别说了,等查明了再说吧。
诶,你说这种事,她被推下去还是跳下去,死无对证的,谁知道怎么回事,还是放弃得了……
02
那个女生啊,我见过。听她室友常常抱怨,是一个矫情又敏感的人。她总是拧着眉头,一言不发,偶尔说句话也是疯疯颠颠的。她前两天晚上在阳台吐了,抱着垃圾桶睡了一宿。在死前她一直不清醒,一旦清醒了就开始哭。她号叫,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,再怎样都无济于事。
所有人都怕她,他们管她叫疯子。也许疯子真的比人先预测到些什么,也许疯子的想法都太超前了;疯子也许是请醒的,但某些事情无法从他们的口中说出。
我理解她,我不怕她。
因为,我好像也是个疯子啊……
03
你说起这个,我倒想起一个人。
明明是与我们年轻相仿的男生,却生得矮小,也不爱说话。老师上课点他回答问题,得到的也是沉默,索性不再叫他。他的心理可能有些不正常,但总之性格是扭曲的。我曾在一次放学后,亲眼撞见他用生锈的钝刀切割活着的小猫,一下一下,满手鲜血。
没人想和他做朋友,但他却是我的挚交。大概因为,有的人本质是一样的。
欸,你想知道他怎么对待那只猫的吗?
那是一只小白猫,超级可爱。慢慢地,它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,白白的毛变得殷红,惨叫从高声到逐渐消失。他站起来,脸上现出平时从未有过的,癫狂而满足的笑。
我也笑了,一动不动的小红猫咪,很可爱的。
04
不对,我为什么会对着这样的场景笑出来!
回想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她破碎模糊的尸体时,似乎也是这样笑的。
不好,我不是我自己,我不是我……!!!
怎么可能,你从来都是你自己,只是伪装成这样罢了。你要接受事实啊。
你为什么从不肯暴露自己的阴暗面呢?
05
对不起,方才失态了。只顾着说人,倒是忘了件事。最近不知道怎么了,记性越来越差。
是这样,想起来了。那女孩坠楼了,而后校方找到我,说认为此事有蹊跷,让我排查所有人,分析作案动机。
为何是我?换作其他人排查,不是更方便。
他们没有敲打我,但调查转为私密,我也就没有声张。
所以只有疯子会知道疯子发生了什么,应当是这样。
06
你问我在撞见他之前,怎么知道他性格有问题的?
这个嘛……有一天闲聊。我问他,四个人在一个空房间里出不去,没有电子没备,没有网络和信号,无聊之下应当玩什么游戏打发时间。
他轻笑,这算个什么问题。停顿了一下,我听到一句话。
当然是四角游戏啊。
从那以后,我便了解了,他也是一个疯子。
一个同我一样的人。
07
我见到她了
我看见她坐在很高的窗台上
探出她的身躯,两条腿在外面晃荡
她在哭啊,是要跳下去吗?
但是她好犹豫,在等着谁么?……
那我便帮帮她吧,早点结束这一切
优柔寡断可不是好习惯啊。
我好像走到她身边了,她似乎,笑了?
她在我的眼里掉下了楼,血花一朵朵绽开
可……我只是想帮帮她啊……
她死了呀,多好,多令人难过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
我在一个论坛上,看到了这样的文字。
我好像知道它是谁写的了,但我又不知道了。
08
应该是他自己提出要帮我查案的吧。他虽然性格有些古怪,但是在帮忙这方面倒还算靠谱。有了他帮我整理资料,进度快了不少。
但是我没有把自己查案的事说出去啊??
可能是他察觉到了我在忙些什么,又或者疯子真的能读懂疯子。我没有对他说过这件事,也没有提过案件本身,是这样。
记忆力……越来越差了呀……好像忘了什么,又好像,模糊了一些事情?
09
我记得,一次查案时,他对我说过。有一个女孩,被他从上下铺的上床上推了下去。
我问他,这种事会做第二次么。他说无所渭次数,不管会不会再做,都是一回生二回熟。
他是可以操控人心的吧,不然为什么我眼前浮现了那个女孩,而我想将她推下楼?
而我也意识到了,我并未将查案的事对他透露半分。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。
一个人的沉默,通常是委婉的拒绝。
明明本是同道人,我却开始怀疑他。
10
先不说这事了,因为我想到了一些事情。
现在看来,的确匪夷所思,恐怖又荒诞。
救命,这么多事,好多好多,我的脑子要炸了……
根本不知道,该从何讲起。
头好晕,两眼昏花了。
什么都记不清了……我忘了好多事情,不能忘掉!!!我得记起来,我要想起来!!
啊……如果你想听,那我就说说吧。
11
我似乎和你说过,我认为自己是个疯子。
之所以是“认为”,那自然是有评判标准的。
但标准一直在变,变化速度快到我早已无法界定,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。
原本我以为,不合群者,即为异类。如果举止与大众有异,便是疯子。
而后竟发现,普遍不等于正常,我又动摇了。
标准都是混沌的,那谈何评判?
不好说的。
12.
这个世界上的疯子,有多少?正常人,又有多少?
倘若我是个正常人,而周遭都是疯子,那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疯子。
但我是个疯子,至少是别人眼中的疯子。既然这样,那一个疯子在正常人里装正常,和一个正常人在疯子里装疯,在本质上有什么医别呢?
如果我又告诉你,大家都是装正常人的疯子。抑或,装疯的正常人。
那有没有伪装,装正常或装疯,并没有什么必要了吧?
重申一遍,普遍不等于正常。不等于。
从前我想,我不能不随大流,我要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正常人。可你想想,正常人应当是怎样的?他们应当穿什么衣服,怎样吃饭,言谈举止要如何?
并没有人规定这一切。
换个说法,没有人知道正常人是怎样的。“主流即正常”。
13
说起这种复杂的问题,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一个同学。那时的我,大概还是个正常人吧?
是因为我一向觉得他像个疯子。
他上课睡觉,很少听课,成绩却是出人意料地好。刚开始老师还要劝他上课听讲,无果。便作罢,由着他来。
我也曾与他交谈一二。不难听出,他的大部分思想是与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的。他常常点破很多隐藏在浮华下的事实。比方说,这个社会的现状。再比如,我们所追逐的成绩,大考之类。每每他谈起,老师便会凶狠地斥责他一顿,称他胡说八道,尽管他从来都对这些训斥置若罔闻。
我以前,以为是他说的话能蛊惑人心,是谬误的;老师因此骂他。
现在才意识到,只不过是他点破了事实,而老师并不希望大家知道罢了。
14
这个世界早就变样了,不是么?
活在麻木的人潮中,大家都是疯子,那个清醒的人,反而有了罪名。
清醒的人看着一切满目疮痍,妄图做些什么。但仿佛只要一做出什么举动,就会被无数“常人”的手所扼杀,最终放弃拯救,无声无息,于角落暗自悲戚。
每个人都麻木,都屏息敛声,便没有人发声了。
我想帮所有人。
我,无能为力。
15
你问我,后来他怎么样了?
世界上的所有事似乎都不是必须要有一个结局。但我能告诉你,就算是再清醒的人,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立足,那都无法避免落俗。
后来啊,一向同大家宣称“努力无用论”的他,被人发现在操场上锻炼,还被抓到在图书馆刷题。从来清高的他走下神坛,被嘲讽说早已堕落,是迷惑众人的坏人,一时再没人相信他。
可我坚信,他其实还很清醒。愈是这样,愈是清醒。
他只是想在这个无人发声的世界上尽量存活。
16
是不是像一场宏大的集体催眠?
大家都被催眠了,活在幻想里,分不出现实。
不,大家都分的清,大家都知道。可如若所有人都不信,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就会彻底崩塌,走向煙灭。
为了不让这个世界失控,大家都主动且默契地选择了“被催眠”。
只要你不说,我不说,它就是真的。所有人共同守护一个荒谬的谎言。
可笑。
17
欸,你说真的有人会相信这些东西吗?
我以为,其实每个人都曾相信过。在我小时,在我还对这个世界没有判断力时,我在接受这种论调的时候是完全信服的。
依稀记得当年热泪盈眶,是真的充满激动。因而在对这些东西心生怀疑时,竟生出了一种可笑的愧疚感。
而后发现,其实根本没人信它。
18
我想,现代社会的人,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疾病。又或者,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,会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一系列精神疾病。被社会所传染。
或许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有病罢;也想过借助心理医生之手治愈自己。可当看到一长串的治疗费时,疾病竟不可避免地好了。心说,自己有什么疾病可言,还活着,还能撑。
倒是一种层面上的“精神疗愈”。
至于精神状况究竟如何,那就无人知晓了。
我也曾向往辽阔的山脉,慨叹宽广的深海,也曾用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未来,用真善美的心爱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。
而今我不再这样了。
随着年龄渐长,人会变得聪明。一旦聪明起来了,便不免对所处的世界产生质疑,质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。
这种质疑是必要的,正确的,不可避免的。一切皆为泡影。
19
在很多个瞬间都很想一了白了。不去纠结其它,毫无压力地逝去。念头一转,又想起自己所励志要做的事,便再打算多撑会。
可以以此类推。每一个自我了断的人,都应当是万念俱灰了吧。
真正怀揣希望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,他将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希望,延长自己的时间,竭尽所能。
如果可以,我愿意相信没有哪个人不想活着。只是都不能再受压了。
所有人都要好好活着,活到能够出头的那一天。
20
我决心去做一次犯罪侧写。如果猜测正确……
跨过封锁线,走到阳台上。
护栏并不高。翻身上去,坐在墙头,两条小腿随意晃荡。
我见到她了……
她在哭啊……
哈哈哈哈哈哈……她死了呀……
可是……我只是想帮帮她而已啊……
脑中突然闪过这些文字。本能地,我变得高度警觉,却听不到什么动静。
安静到有些不正常。
忽而意识到了什么。文字,护栏,阳台,我……不妙!
微微偏头,用余光瞥向门口。
他好像,在我身后。
看着我。
(剩余部分在隐藏结局内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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